潮汐倒數-。

斐洲。

振翅。‖

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车。

论如何优雅急刹【x

桌上摊的是一笔走歪的数学卷子。

颜色甜腻的粉色水笔在贵逾千金的最后一道大题上划出一道很鲜亮的笔迹来,毫无意义的长线,张佳乐只管拿那双眼睛瞪它,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

瞳孔颜色很浅,面临纸面漫反射的天光有一点混浊的困顿,藏在里面的退缩之意也全都坦白出来,反而比眼睑暗垂的沉默面貌要显得开怀。睫毛刻意掩藏的是泛着干涸青苔色的眼窝,空茫刻得深且重。

从没有被照亮的积郁流动开来,凝固在瞳孔尽处的黑灰色云雨被沸起的沉闷融化了,缓缓抖落细长的水声。

时间全埋没进一笔一划,刻意用起喜欢的笔也无法摆脱试卷晃成幢幢阴影。

作业仿佛永远做不到最后一页——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外面下起了雨吧。

四肢好像泡在温水里,一身硬直傲骨都炖煮得酥软饱胀了,渗软的关节里满浸潮湿。很疼。

是骨髓都发霉一般的酸麻,背脊彻底弓下来,却在背中突兀出支棱的丘陵。

他被空中暴烈的气压撕扯,前胸贴后背的压抑使他的骄傲明丽被击落。

他在云层中寻找坚实地面,不怕跌坠,纵开手脚奔流如磅礴江河。

趴在桌子上拿指甲盖闲闲地撩动那支笔,让它绕过手指尖端打了一个巧妙漂亮的圆弧,门突然被敲响,张佳乐拖着纠结的发丝开门,看见孙哲平单肩背着只有假期作业才撑得住的巨大背包。

张佳乐放他进来了。

“今天有空啊?”把笔往长到足以挽起的头发上一按,光滑的笔杆很顺溜地埋进去。

“嗯。”孙哲平看着他低着裸露的脖子盘起发辫,顺后脑勺往下的一节隆椎凸起来,扯宽了领子的圆领T恤下面露出瘦硬显眼的锁骨。“你几天没洗头发了?”

“嗯……”张佳乐趴在茶几上:“四五天吧?数学卷子还没做完,睡觉都不够,洗锤子头。”

“你是该给自己来一锤子。”孙哲平动作很熟练地解下他的皮筋,把那支笔稳妥地夹到张佳乐的耳朵上,然后单膝跪着用手指梳理他干燥枯槁的头发,着地的膝盖蹭弄他背上贴近股缝的凹槽:“你写你的,别管我。”

张佳乐不是很明显地打一个激灵,把耳尖处的笔拿下来捏住,接触过耳廓的位置很烫手。

有茧的指肚偶尔摩擦少见阳光的脖子,有些难以下笔。

直到头皮麻痛孙哲平才把小辫重新给他扎起来,痛觉神经猛一放松,心算都流畅不少:“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我都感觉我离秃头不远了。”

“这不好着呢。”张佳乐感觉发旋上落了一个滚烫粘稠的接触,近似于吻,脑子里沉浮公式定理,也没在意孙哲平顶没良心的对答。

“卷子写完了?”

“不写了,今晚休息。”

张佳乐回过身把腰沉在孙哲平怀里:“你也别搞你们那什么资料了,我都看过了,书上都有。”伸长手臂搂住孙哲平的后颈,把胸口往上他腹上贴,手指埋进他长长了后依然扎手的寸头里。张佳乐突然有些困了。

包裹在心脏薄皮儿里的惫懒全冲破了溢出来,这才有活着爱着的实感。

张佳乐跟孙哲平鼻尖蹭鼻尖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眼皮合起,一段日子里攒的颓唐都从眼角溢出来,糊湿一抹眼角的一抹乌色,露出淡粉红的皮肉。

突然迸裂的脆弱让他有点别扭的释然,原本结成一地黄沙的心底有点松动。瞬间青嫩的芽尖破土而出,柔韧且锐利地伸展,逐个击破层层阴云,开出一朵堆叠明艳的无名花。

咸味顺着面部肌肉张合的巨大幅度在脸上略过凝固成道,泥土深处的烟火又再沸腾。

不过是疲倦和悲伤而已,在他面前有何不可?

“发什么呆?”孙哲平用嘴黏黏糊糊地蹭他一下。

张佳乐维持这个交互纠缠到肺腑里的姿势,笑得诡秘又坦率:“回个血。”

话音吹进孙哲平的齿缝,唇瓣立刻极有默契地挤压在一起,张佳乐费力吞咽舌根泛出的渴望,过于忘情以至于透明液体顺着唇锋的一侧挂住。

孙哲平一只手探进衣摆去摸他结实的背,手掌覆盖肩胛骨,仿佛握住了一只飞鸟振翼欲飞时翅根细绒丰盈的骨节。

评论

热度(12)